今日立秋,暑气仍盛,让人格外怀念英国凉爽的八月。二〇一八年八月九日,细雨霏霏中的剑桥大学,倾慕已久,终于来了!
成立于1209年的剑桥是名副其实的学霸工厂,八百多年的校史汇聚了牛顿、奥本海默、霍金、达尔文、马尔萨斯、马歇尔、凯恩斯、图灵、华罗庚等科学巨匠,以及拜伦、培根、罗素、维特根斯坦等文哲大师,还有克伦威尔、尼赫鲁、李光耀等政治人物以及15位英国首相。但是剑桥没有让我产生仰望后的自卑感,吸引而不孤绝,高雅而不冷峻,厚重而有活力。
剑桥位于伦敦以北的剑桥郡,公路和铁路都十分健全,到伦敦主要机场也很近。没有围墙,也没有校牌,像一位绝世高人,你知与不知,他就在那儿。绝大多数的学院、研究所、图书馆和实验室都建在剑河两岸的不同地点,我着重游览了国王学院、三一学院。
剑河是一条南北走向、曲折前行的小河,剑河上架设着许多桥梁,其中以数学桥、格蕾桥和叹息桥最为著名。乘小舟沿剑河漂流欣赏美景是当地独有的游览方式,船夫立于船尾,仅靠一根细长而沉重的木篙来掌控,别有一种气韵。撑船的基本是年轻人,手法娴熟,神态潇洒,他们可以唱出复杂的转调,两船相遇、前后相随时还能唱无伴奏和声。歌只唱给自己,微笑无需理由,踏着轻松的节奏,音乐像空气如影随形,幸福随时流淌,原来世外桃源不在世外!
每个人都对剑桥一见钟情,沉醉于他的历史厚重感。他的红砖旧瓦让人着迷,象一位随时接纳一切的慈祥老人。那些立在墙角的自行车是落伍的,但在剑桥却显得拙朴可爱,车把前的竹筐让人想起散发着雪茄味的酒馆,乡村音乐、木制烟斗、柔和的烛光、黑色的啤酒。青青石板与斑驳的柏油路铺设的小街巷无不诗情画意,在街边小店来一杯热咖啡,无人打扰的一刻,仿佛三千大千世界全在一滴雨里。
剑桥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思考,这里没有肆意慵懒的闲人,鲜见青涩面孔,难道自由思考让人显得深邃成熟?撑伞独行的人随手夹本书,并肩而行的人则认真交谈。沉静写在每个学子的眼里,那是一种近于道的祥和,人们在神性与科学中显得克制与自在。偶尔路过楼宇窗下,便不免好奇往里观瞧,几乎所有房间都整洁有序,不免感叹相由心生,外在秩序真是内心的折射。
站在叹息桥上叹息,霍金们如繁星浮现于眼前,为什么凡夫和巨匠之间隔着不止一个银河系?想想历史,剑桥成立后的100年里,即公元13世纪,中华正值南宋、金、西夏、大理、西辽、大蒙古国、吐蕃等政权并存的时期,最后元朝统一了全中国。当大英在数学、物理、天文、哲学的道路上急行时,中华却在王权争霸的道路上踯躅。黑格尔说:“一个民族有一群仰望星空的人,他们才有希望。”中国人对星空与未来不感兴趣,知识分子更是落在心性哲学上,超一流智商的大家不是向佛就是向道,所以中国的诗歌成就自成巅峰。
站在叹息桥上叹息,想起徐志摩的《再别康桥》“寻梦?撑一支长篙,向青草更青处漫溯;满载一船星辉,在星辉斑斓里放歌”,这诗虽然让许多女文青着迷,但格局实在太小,好似一个正值青春期的懵懂孩子。同样写水,二十几岁的王勃以“滕王高阁临江渚,佩玉鸣鸾罢歌舞。闲云潭影日悠悠,物换星移几度秋”名垂青史。但是,现在的人恐怕连徐志摩的格局都没有了,心中不免悲凉!想起丘成桐先生对国内教育的尖锐批评:“即使是国内名牌大学老师的质素也没有保证,许多老师只懂讨论第三流的问题,学生不会钻研出第一流的学问。”
站在叹息桥上神驰,仰望天空,想起霍金的《果壳中的宇宙》、《时间简史》,想到了平行时空、量子纠缠、弦论、《金刚经》、《楞严经》……,还想到了矩阵,如果矩阵被打破,激发出自身的量子意识,我们还会是那个凡夫吗?如果霍金们在我的矩阵里,霍金们还会出现吗?
虽无法深入了解剑桥,但是短暂的浮光掠影、站在剑桥上神驰已让我终生难忘。八月的剑桥,迷人的剑桥!怀念如秋叶飘落,一直向着星空最深处……